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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多年以后,面对新世界,柳轻语小姐将会回想起,那个狂风骤雨的夜晚。
轰!!
走廊里,
闪电与引线交错,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,还没飞到一半就被引爆。
火光充斥环状走廊,火药与燃油洒落一地,红地毯上冒出熊熊烈火,将试图突围的小女仆逼退。
“砰、砰、砰!!”
子弹倾泻,弹头与墙壁碰撞,发出短促的撞击声响,得益于清河塔内部坚实的用料,柳轻语还能躲在后面。
“哈......”
缩在一堵坑坑洼洼的墙壁后,柳轻语有些紧张的小声吸气,她在给给手枪换弹匣,不发出一点声音。
这是另一间公寓,就在沈落的房间隔壁。
靠外面的合金砖墙已被爆弹炸出一个大口,潮湿而阴冷的风正不断从那个口上灌进来。
这本该是紧张且命悬一线的。
但柳轻语不知怎得就想起来,她晚上走的时候,似乎忘记给花眠铺床了,也没帮花眠提前拿好洗澡要用的换洗衣物。
也不知道花眠会不会忘记这些。
要是她忘了的话,一定会露出很有意思的表情吧。
但可惜自己看不到了。
雷声轰鸣,乌云卷积,月色与霓虹皆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退却,云城上下只余着撒豆子般的轰然大雨。
用屁股想都是一个发动灵能的好天气。
但可惜柳轻语不能这样做。
简单的激发灵能还不会被别人发现她的身份,但若是她全力以赴,引动雷霆,发动【天津祸土】,那傻子都知道她在这了。
之前那短暂的遭遇战里,对方为首的那人,她也有些眼熟。
当时情况紧急她没时间回忆,但现在一想,那人不是前年在神意会轮守的水北供奉吗?
虽只是点头之交,但真要发动灵能,自己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被认出来。
她没带通讯干扰器。
没法灭口。
对手的灵能是操控重力,在没法全力发动灵能的情况下,柳轻语完全想不出来自己该如何破局。
只能做困兽之斗。
咚!
身体猛地一沉,天花板上晃动一阵,灰尘簌簌摇落,身上的负担更加重了,若是普通人在此,恐怕都会被这几倍的重力给压趴到地下。
但柳轻语是灵能者,身体素质远远超过常人,所以还不至于那样。
对方也不敢太过出力。
毕竟这是二百三十层,几十倍重力一加,把清河塔拦腰弄断,他也活不了,而且就算侥幸存活也承担不起那个责任。
可这里还是不能久留。
庞大的压力已经开始影响到义体工作的稳定性,义眼还能坚挺,但身上那个花眠手搓出来的幻光,可坚持不了多久。
没了这东西,小女仆的身份就只能真相大白了。
“那下去吧......”
柳轻语站在开了个大口子的外墙边,高空的狂风有着可怖的拖拽力,若不是她手扶着,估计就直接被大风卷下去了。
小女仆咽了口唾沫,认命地缓缓闭上眼。
低档的灵能解离药剂缓缓注入身体,又没有任何素质地被丢了下去。
高空的世界和往常不同,脚下是微缩的景观,以及蚂蚁般的人群。
俯瞰是另一种视角。
许多人本不恐高,但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站在千米高空,往下一看,她就自然恐高了。
这是生命本能对天空的敬畏。
“不该不听你说话的......”
小女仆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,低哑机械的声音转瞬间就化在风中,被暴雨裹挟着挥洒向整个云城。
狂风灌耳,风衣少女跳了下去。
二百三十层。
也就是约莫七百米高。
作为拥有雷电系综合性灵能的五级灵能者,柳轻语不至于在这种高度就会摔死。
但行动不便还是难免的。
身后,提前埋好的几枚微型炸弹被同时引爆,钢筋混凝土建筑在重力的扭曲下早已不堪重负,现在,终于痛呼出声。
清河塔的二百三十层,浓烟翻滚,上面下面无数钢铁碎块从主体上脱落,伴着大雨,轰然坠落。
像是塔身被整个挖去一块。
从数百米高脱落的钢铁外墙有如山崩,声势浩大地向下坠去。
无数行人在远处驻足,零零散散讨论起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但无论如何,
清河社区内部是无人敢进的。
不管是灵能者打架、还是什么危险品爆炸,都不是普通人可以靠近的,上城区的大多数人比较惜命,不会去冒这个风险。
爆炸声、碎裂声、撞击声、惨呼声几乎响成一片,社区内的电力系统全部瘫痪,保安们退出几百米远,生怕惹上什么麻烦。
几百信用点一个月而已,不值得送命。
被天降石板砸塌的废墟里,偶尔有电火花闪烁。
暴雨中,
柳轻语艰难地推开一块混凝土石板,踉跄着从里面爬了出来。
在落地之前,少女短暂全力激活了灵能,以减轻落地的冲击力。
但随之而来的石块还是难免让她受伤。
“嘶......”
柳轻语表情略微抽搐了一下。
她的左小腿似乎骨折了,右腿上也有一道难看的伤口,左手提不起丝毫力气,现在唯一能用的只有右手了,但右手也是酸痛。
她卖力地想挪动双腿,但身体早已不听使唤。
只有从神经末梢传过来的近乎扭曲的痛苦,才能让她有点活着的实感。
疼得让她忍不住留下眼泪。
柳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。
雨越下越大了。
紫色的长发沾了水,粘在黑色的风衣上,风衣是隔水材质——虽然在暴雨中,却丝毫不被雨水沾湿。
还在流血的伤口淋了雨,愈发令人清醒,疼得少女忍不住倒吸凉气,银牙紧咬。
远处有零零散散的动静。
短波灵能探测器恢复正常,然后又检测到了什么,再度过载。
“估计是回不去了吧......”
柳轻语心里一颤,鼻子发酸。
这时候少女本该调动她那聪明的小脑瓜,绞尽脑汁思考破局方法的,可不知为何,小女仆脑子里现在全是有关花眠的事。
不该和她顶嘴的,应该听她话的,自己死后她会不会想自己,父母亲人又会如何看待自己。
还有,
自己的腿变成这样,花眠以后还会让她把小腿架在她膝盖上,然后慢慢抚摸吗?
但这些都无所谓了。
花眠大概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给她暖床吧,只可惜今晚自己要爽约了。
夜雨越发滂沱,永无止境地从天幕落下。万千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、废墟上,打个粉碎,发出的声音像军队的锣鼓,震耳浩大。
水雾茫茫腾起,绵延一片,笼罩了周围的一切。
而雾中,有人开口说话:
柳轻语垂垂眸,嘴巴张了两下。
这人她也认识,前两年在神意会这边轮值的,这算什么?神意会团建是吗?
但她说不出什么话了,也懒得说话,只是颓然靠坐在身后的墙上。
她还有一击之力。
若是没有这个在这埋伏的灵能者,柳轻语还可以尝试一下能不能跑出去,但既然见到了他们,自己就不做这个美梦了。
看看自己能不能杀了他吧。
能换一个,也不算太亏,谁叫自己家这些远房亲戚做了那么多坏事呢?
但那人在离她大约十来米的距离就停下了,只是伸手示意手下上前。
估计是没法一换一了。
小女仆有些绝望。
自己大概再也见不到花眠了吧,花眠会想她吗,还是说会给她立个墓碑,每年这个时候来悼念她一下呢?
坏女人的想法是她不能揣摩的。
柳轻语叹了口气。
其实,如果她现在就撕下喉麦,关掉幻光,向来者表明身份的话,她肯定是能被救下来的。
她虽然伤得很重,但云城的医疗手段也不差。
但她有点累了。
所以就干脆靠在废墟墙壁上一动不动。
柳轻语有些倦了,她毕竟不是擅长战斗的雇佣兵,没有那样强烈的意志,她只是个天真的财团大小姐而已。
疲惫和痛楚不断从身体里涌出,将少女的理智向黑暗中拖去。
柳轻语眼皮耷拉起来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伴随着还有枪械上膛的声音,以及金属镣铐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。
柳轻语高估了自己的意志。
她现在连拼死一战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“对不起...花眠......”
少女惨白的嘴唇微微翕动,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,经过伤口,被血污染成暗红,甚是可怜。
黑暗涌上,义眼嗞呀嗞呀地开始失真,一切变得模糊不清。
如此。
小女仆闭上了眼。
但恍惚中她感觉雨似乎停了,连那敲锣打鼓般的烦人声音也消失不见,有熟悉的百合花香悄然钻入鼻腔,刺激地她艰难地撑开眼皮。
是梦吗?
“不是梦哦。”
坐在轮椅上的黑发女孩弯腰,拂去她脸上混杂着雨水的泪水,纤手划过的地方,伤口尽数愈合。
浅绿色的眸子里泛着水光,简直叫人溺死在那片温柔乡里。
花眠轻轻刮了刮爱哭鬼的鼻子,笑着说:
“都叫你不要贪吃了。”
“惹上不好的东西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