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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0章 反骨上生了个情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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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440章  反骨上生了个情种

    魏叔易说话间,抬起手中拎着的白玉酒壶,邀请道:“我这里有一壶好酒,私藏的。”

    崔璟没有拒绝。

    纵是要避开人群,单独叙话,魏叔易也依旧讲究非常,寻了无人处,令长吉摆上一张小几,两只蒲团,并取来与他手中酒壶同色的白玉酒盏。

    “今夜无风,正宜对坐赏月。”魏叔易率先盘腿坐下,含笑看向不远处山侧的那轮明月。

    崔璟背月而坐,未盘腿,屈一膝坐下,姿态随意:“此几所摆,唯你独占此月,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。”

    魏叔易反驳道:“此言差矣,分明我才是客。这幽州月,你已见得多了,我初至贵境,便叫我独赏片刻,又有何不可?”

    魏叔易说着,收回视线时,见得面前之人的月下模样,笑意略淡两分:“不过有崔大都督这张脸在此,想来魏某应也无暇赏看月光。”

    并不加掩饰地道:“竟还是凯旋那日看起来更为顺眼,早知如此,那日便不多言提醒了。”

    崔璟也不加掩饰自己的耐心所剩无几:“你若迟迟不言正事,我恐怕坐不到你开口之时。”

    他并没有观赏魏叔易展示话密之才的兴趣,他猜得到魏叔易相邀的目的所在,所以才会一反常态答应与之单独相谈。

    “不着急,我已独占了月亮,至少也要为你倒一盏酒吧,否则就太失礼了。”魏叔易笑说间,一手拿起酒壶,一手挡袖,往酒盏里注入酒水,仪态端方悦目。

    将其中一盏推向崔璟时,魏叔易问:“崔令安,你便丝毫不怕吗?”

    很突然的问话,直入主题,没有铺垫,也没有旁敲侧击的试探。

    但崔璟认为,这也是另一种试探,更狡诈的试探。

    崔璟没有回避或佯装不懂,而是淡然反问:“为何要怕?”

    魏叔易在心底笑了一声,这是反倒要试探他知道多少了——崔令安愿意来此,实则也是试他来了。

    魏叔易暂时未答,先饮下了一盏酒,似乎只有如此才有勇气说道:“本已自这世间消亡,却死而再生……谓之诡也。”

    于此深更半夜,避开人群,谈论如此话题……也就是对面坐着的是崔令安了,对方这一身反骨煞气,料想是百邪不敢侵的硬茬——

    魏叔易如此为自己壮胆,看似风度如常地问:“鬼魂还阳,你当真不怕?”

    崔璟看了他片刻,拿纠正的语气道:“在我看来,她不是鬼。”

    魏叔易脸上不甚真切的笑意微闪:“……那是什么?将星转世?亦或是仙人神明么?”

    崔璟:“她只是她。”

    魏叔易与那双寒星般的眸子对视片刻后,到底微微一笑:“崔令安,这次你竟不与我说抱歉了吗。”

    前年,大云寺中,他问及与此事有关,崔令安一反常态地与他道:【抱歉,这件事,我不能说】

    此时,崔令安与他道:“你已经有答案了,我又何必再否认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,依你的性子,若只是想否认,根本不会多此一举答应与我来此饮酒。”魏叔易又自斟一盏,声音里似有一丝叹息:“崔令安,我知道得太迟了。”

    那一缕被风吹散的叹息,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其它。

    若是早些知晓,他或许便不会自困……但何时算早呢?再早,似乎也早不过两年前的那个初春吧?

    一切似乎从那时便开始了。

    魏叔易端起酒盏,示向崔璟。

    崔璟遂也端起,自顾饮尽。

    魏叔易将空了的酒盏放下时,道:“那些众所皆知的感慨,你我便不多谈了。但有几个问题,我想问你很久了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必须要答你吗。”

    “自然。”魏叔易抬手示向崔璟手中酒盏:“你喝了我的酒,总归不能白喝吧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崔璟垂眸看了一眼,道:“日后我当立下家训,轻易不可饮他人之酒,尤其是姓魏之人的酒。”

    “善。”魏叔易含笑肯定地点头:“但此刻这债已经欠下了,不答是不行了。”

    他自行问道:“芙蓉花宴求娶时,你已知晓‘她’身上的秘密了,是吗?”

    事涉自身,崔璟答得很坦诚:“有所察觉。”

    魏叔易换了种问法,神情略显复杂:“……那你知晓‘她’乃先太子殿下后,仍存爱慕之心,便不曾觉得……难以接受吗?”

    不必问他为何笃定崔令安“仍存爱慕之心”,毕竟此事有目共睹。

    崔璟依旧坦诚:“有一些。”

    他曾一度难以接受自己的僭越之心。

    见崔璟一脸平静,魏叔易却愈发郑重:“那你……是如何克服的?”

    “无需克服。”崔璟面不改色:“并不冲突。”

    他仰望她,爱慕她,二者是可以并存的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魏叔易眼中流露出一丝钦佩之色——甚至“无需克服”,崔令安的取向,竟这般“随遇而安”的吗?

    消化了好一会儿,魏叔易才又语气复杂地问:“那,‘她’呢?‘她’亦可以接受你待‘她’存爱慕之心?”

    毕竟……这从来不是单方面的问题,而是双向的。

    ‘她’能接受同为男子的人,爱慕‘她’吗?

    崔璟看一眼神情有些奇怪的魏叔易,道:“不知。”

    她如何想的,他并不确定,他不会妄加揣测她,再代替她回答任何问题。

    魏叔易沉默下来,心情异常复杂。

    他原想着,如此匪夷所思的心路历程,或只有崔令安能与他感同身受,但现下看来,对方“豁达”的程度远超过他的想象——崔令安对喜欢上了男子灵魂这件事,竟丝毫不见压力。

    但是,纵然只是出于好奇,他也还是想问一句——

    “那如今……”魏叔易声音几分艰涩地问:“你究竟是将‘她’看作女子,还是男子?亦或是……雌雄同体者?”

    他观崔令安如观镜,试图从这面镜子中,为自己找出一条出路。

    但这面镜子的反应却异常沉默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崔璟静静注视魏叔易许久,脑海中缓缓现出一句拷问——这便是他从不否认的聪明人吗?

    崔璟开始质疑自己的眼光了。

    他同时质疑的,还有那位段夫人与魏叔易之间的母子情分。

    见崔璟久久不答,魏叔易试着问:“……怎么,你也分不清吗?”

    半晌,崔璟才道:“……无可奉告。”

    <div  class="contentadv">        段夫人都不曾告知其子,他与魏叔易的关系,料想怎么也不可能越得过段夫人去。

    再者,段夫人宁愿见亲子苦苦挣扎,也不愿告知,或许是有什么说不得的隐情——他一个外人,还是不多事了。

    他原本也只打算回答基于魏叔易已知内情之上延伸出的问题,魏叔易所不知情的,他并不打算擅自替常岁宁透露。

    这很符合崔璟一贯的作风,于是他的神情愈发坦然平静。

    魏叔易的神情则愈发难以言喻。

    无可奉告……

    所以,是涉及到个人诡异而私密的取向了,是吗?

    的确,这的确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,他承认是他冒昧了。

    一时间,空气中充斥着凝结的气氛,二人皆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良久,魏叔易才开口,道:“想来你也根本不在乎这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