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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收工X返厂X品茗 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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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一行男女沿着铺就的石板路,过了几座小桥,返回长和川茶厂交茶,之后大家在茶厂等,黄逦自告奋勇去茶行喊蔡管事。茶行就在北山街南向,官道路边第一排房屋,出了牌坊,到了路边就很容易看到偌大的“长和川”三字的金字招牌,当然还汇聚了三玉川、巨盛川(此二为大盛魁小号)、大德玉、大德常(此二为榆次常家茶行)、长裕川、长盛川(此二为祁县渠家茶行)、复泰谦、大德生(此二为祁县乔家茶行)、聚兴顺、义兴(此二为榆次郝家茶行,更为今天赵李桥茶厂的前身)等晋商及鄂、湘、赣、粤等地商人,和俄、英、日等国家大大小小数十家的茶行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茶行一般布局在牌坊西侧,方便客人看到并进来洽谈买卖,牌坊东侧则是“将军寺”,从北山前的官道往南过了牌坊就进入镇内。而茶厂一般在镇子东南方向更里面,靠近松峰山茶园的地方。一是茶叶就近运输进来加工,二是地方比较开阔,空地也比较多,方便搭建临时矮脚竹楼,供清明、谷雨时节采茶旺季时大量拥入的采茶人居住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长和川茶行是一栋三间三进中宅,地上均铺就方砖。第一进为茶叶展示间,整齐摆放着四架四层古色古香、雕龙刻凤的安南大红酸枝展示架,上面摆着大清各地名茶,每一架上都放得满满的。第一架为不发酵的绿茶,有羊楼峒本地绿茶:松峰茶、松峰龙井、碧叶青,外埠有西湖龙井、洞庭碧螺春、六安瓜片、信阳毛尖、庐山云雾、黄山毛峰、都匀毛尖、恩施玉露、太平猴魁、雁荡毛峰、汉水银梭、新江羽绒以及普洱生茶(未发酵)等等。第二架为微发酵的黄茶和白茶,黄茶有岳阳君山银针、蒙顶黄芽、沩山毛尖、霍山黄大茶等,白茶有福建白毫银针、白牡丹等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第三架为全发酵(发酵度约为80-90%)的红茶和半发酵的乌龙茶。红茶有本地松峰红茶、红砖茶,外埠有江西宁红、安徽祁门红茶、福建武夷正山小种和坦洋工夫红茶、云南滇红等等;乌龙茶则有福建武夷岩茶中的大红袍和水仙、安溪铁观音和黄金桂、台湾的文山包种茶和冻顶乌龙茶、人参乌龙茶等等。第四架为完全发酵(发酵度为100%,且渥堆时间较长,成品茶中细菌仍可不断发酵)的黑茶,有本地“川字峒茶”-青砖茶、湖南安化黑茶和临湘茯茶(陕西人用两湖茶叶所制黑茶,茶中有金花状菌花,有药疗作用,湖南临湘仿制成功)、普洱熟茶(近年已将普洱茶从黑茶中提取出来单独列为普洱茶类,从此六大茶类变成七大茶类)、陕西茯茶、川藏黑茶等等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黄逦用力推开门,走进茶行。她虽是去年秋天和雷长凌等几个才来些日子的采茶姑娘,但因为听说来了位漂亮女孩,在茶行伙计里面早就传开了,于是常有人借去茶厂办事之机,远远偷窥一睹芳容,或是在竹楼宿舍,借口是老乡能搭上两句都会让他们开心得很,回屋几个时辰都无法入眠。这会黄逦推门而入,伙计们一抬头,见是美女入内,眼睛都实在没法低下来,均直勾勾地盯着黄逦,伸手打着招呼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“我找,我找蔡管事。”黄逦伸手指了指里面,怯怯地说道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“蔡管事在里屋,我带你去。”一个伙计笑容满面地带着她进二进屋内。二进屋为总办兼掌柜和管事等职员的办事房,三进屋则为帐房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二进屋左、右各一件小屋,中间位置为客厅,两边各有一个大红酸枝展示架,不过架上之物全为瓷瓶、瓷壶、瓷碗、瓷杯及造型各异的紫砂壶、杯、具等各种茶具,还有茶桌、茶海、茶入、茶勺、茶漏、茶夹、茶刀等等各种茶道工具。前年黄逦随父亲在江西景德镇待过一整年,常常待瓷厂闲时溜进去玩,多少对瓷器有一定了解。不过她也不知道这些瓷器究竟是古瓷还是新瓷,只是看起来很漂亮,有三彩,有青花,有粉彩,有景泰蓝,还有极少见的珐琅瓷碗和鼻烟壶。架旁的角落里高挂着神龛,供着关帝爷,香火正盛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一位穿着名贵时新绸衣缎袍,皮肤白净,长相儒雅俊朗,气质不凡的二十出头的青年人,正在客厅中心的一尊黄花梨木根雕茶台上冲泡工夫红茶。右手边上的木炭小炉炭火燃烧正旺,水壶中翻起大大的水泡,滋滋作响,水汽蒸腾而出。旁边放着圆形“茶道六君子”瓶、茶海和茶入,茶海上放着瓷杯、茶夹、茶漏、公道杯等工具。左手边几缕细细的檀香烟自青铜香炉中袅袅而上,暗香拂面。伙计将黄逦带至台前,一抬手转身离去,走了几步尚觉可惜,回头又看看她的背影,方才离开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青年人提起水壶把手,用滚水将茶海上的六个小青花白瓷杯、盖碗、公道杯等茶道杯具及茶漏、茶夹的夹部烫了个遍,将水壶置于桌上。再拿起茶入,用茶匙取出一些红茶放入盖碗,将已经稍稍降温的开水注入盛好红茶的盖碗,盖好碗盖。然后拿起茶夹,将六个茶杯中的开水倒去,挨近排成两排,再夹起盖碗,将盖碗中初泡的茶水倒入放好茶漏的公道杯中。然后再泡了一碗,再将二泡的茶水倒入公道杯中。提起公道杯关公巡城般轮番注入各杯中,待杯中快六成满,改成韩信点兵一个杯一个杯的点满,方才抬起头来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看到黄逦到来,青年人抬手微笑着对她说道:“来,请品茗!刚到货的江西义宁州红茶(即宁红)。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黄逦瞧他一眼,即低下头含羞摇手说道:“我不会品!平白糟蹋了好茶。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“呵呵,相得益彰,何来糟蹋?来~”青年人含笑用手掌指了指台上的茶杯。黄逦挨不过,上前一步,一俯身子,伸出一节白嫩的胳膊,柔手轻抬,捥起一杯红茶,轻闻片刻,左手掩面,啜入樱唇。顿时淡雅檀香入鼻,醇酽茶香入味,黄逦眼中带笑,露出舒服满意的神情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青年人也轻闻慢品,转眼将余下五杯品尽,方抬起头对黄逦说道:“你们都回来了吧?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“是的,蔡管事。大家在厂里等您过去。”黄逦轻放茶杯说道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  “那好,走吧。”蔡管事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和曾清平几乎一模一样的怀表,打开看了看时间,朝门外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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