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节 新爱旧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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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李秀月就在这牌楼下坐了一后晌，直到玉静放学回来，才一同回到后院来。玉静回窑去放书包，而李秀月没回家，而是到了他四妈家里来了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四奶奶见她满脸不高兴地进来，当然明白她的心思，说道：“想开些，男人家都是一球样，有几个臭钱，就不知道姓什么为老几了！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李秀月道：“他不在家几年，我又当媳妇又当儿，家里的庙里的店里的，哪一处不操心？还嫌不好，又寻一个带回来！既然这样，又何必……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正说话，玉静过来说：“妈呀，我奶叫你做饭哩！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李秀月大声笑着骂道：“死女子！你有你二妈哩，寻我做什么？她已进了这门，还用得着我？我？……我是不做的！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边说边将玉静推出了门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四奶奶忙说：“秀月，快别这样，你家老人会不高兴的。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李秀月又大笑道：“我家老人不光是我一个人的，也是他二妈的！为什么他就不能做？才进门怎么了？四妈，你才进梁家门的时候，什么不做？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四奶奶又好气又好笑，指着李秀月骂道：“好大胆的个李秀月，你竟敢瞅我的下巴！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……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说起这个出身贫寒的四奶奶，实际是四门前妻生第二个小子后不久害病过世后的续房，长的十分漂亮，人又精干，只是自己的家里贫寒，所以做了人家的填房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当年这位四门媳妇过门的时候，坐了半天轿，进了门还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是那个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等知道男人是那个了，男人的第一句话就是：“换件衣裳，快去给娃娃们做饭吧！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所以身着嫁衣的她，便下灶房为男人前妻那两个娃娃（即现在玉静的四大爸二爸）做起饭来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为此她自觉委曲，四奶奶比李秀月也大不过几岁。也就因为年龄相仿，二人便能说到一起。便多少次说给绣汶听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李秀月也就不怕他。而李秀月此时无处出气，见玉静传话，趁机撒气！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这里的大奶奶是当婆婆来头一次指挥不动李秀月，十分生气，便眼瞅着通保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在大房里的姜秋萍也早听明白了，心中不乐意，可面子上要应承，忙过来说道：“我做吧！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大奶奶忙说：“你刚来！”可一转念叹气说道：“吃钱钱饭吧！”又让玉静帮忙做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姜秋萍便生火做饭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……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在这里我要说一下，过去的婚姻风俗，尤其是汉族风俗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在过去的汉族风俗习惯里，有女儿家的人家，为女儿寻找女婿，也是一定要寻找那种没有结过婚的处子，那叫做亲头！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也就是男女双方都从没有结过婚的。他们的婚姻，也应该叫原配夫人，原配夫妻，结发夫妻，等等……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这种婚姻的可靠度要比其他的强的多，而且稳定的多，女子在这个婚姻中的地位也很高。梁家的媳妇李秀月，就是这样的媳妇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把闺女给嫁人家结过婚的男人结婚，有个很不好听的名字，那叫做填房，再说的不好听些，就是二老婆，更甚者，就是小老婆小妾，对于娘家来说，是很没有面子的，而且闺女到人家婆家家里，一般是没有地位，是被当做生孩子工具的，是说不起话的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那会儿，许多没有钱，家境贫寒的人家，是为了几个钱，才肯把女儿送人家当填房做小老婆呢！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但是，那会儿的人们对于娶小老婆是允许的。有的就是为了要小婆生男孩子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……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这里咱们继续说李秀月……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自姜秋萍来到这里以后，，李秀月不拈针不做饭，早上不起来，白天到前后院各家找妯娌们说笑，家里店里任事不管，可饭却一点也不少吃，还要抢在众人前面吃。渐渐地姜秋萍不愿意起来。而且下院客店的进出帐，过去表面上是焕昌托四兄弟招呼，可细节实际是李秀月操持。今日通保回来了，四爷便将帐给了通保。而那李秀月从此看都不看下院一眼了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梁润昌就已经不放心起来了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因庙会要到，梁润昌将一家人叫到一起来，说庙会上的事，讲一讲年后店里进出帐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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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李秀月不识字，也就没什么帐本，可一开口便不打绊子报出一串数字：年前后碳进四挂车，六百五十二斤。共花三十二块六毛五分洋（钱）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麦子用了两担，磨面。谷子三斗，钱钱三升。共十块七毛钱雇驴十天，共花五块钱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备草料：三百斤，精料三十斤，共花十块四毛五分洋（钱）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客人，过往四十五个，一天二块，共九十块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客人的牲口共二十三头，每天五毛钱，共十一块半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毛挣：一百块零一块半。减去炭钱等花费：五十八块八毛钱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再减伙计工钱二十块。净挣：二十二块八毛钱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李秀月报着，梁润昌翻着自己四兄弟记的帐，不差分毫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梁润昌又命通保报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通保吭吃半会，数目字写地倒也齐齐整整，就是碰不上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姜秋萍忙笑道：“我们刚回来……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梁润昌也没法再说什么，让通保认真记帐，又吩咐李秀月：“你也招呼一下嘛！啊？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李秀月冷笑道：“有玉静她‘二妈’呢，用不了几天就会了！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梁润昌明知绣汶对姜秋萍有一万个不愿意，可又不愿点破，咳了一声说道：“庙会到了，客人多，庙上家里店里你们都要操心。好好价地，不要斗阵！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太婆婆说：“对，可不敢得罪了神神！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通保秋萍忙应承，李秀月并不言语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夜里，绣汶坐在窗户下生闷气，心中怒唱信天游：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“六月的日头腊月的风，老祖宗留下个人爱人！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我十六上嫁你十九上生，那根经不连着你的心？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一对对鸳鸯窗户上贴，又来一只斑鸠你该往哪儿歇？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别怪我恼火不怪我气，要占我那汉子我就不依！”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李秀月依旧任事不闻不问。

    &nbsp:&nbsp:&nbsp:&nbsp:　　庙会期间，她天天梳妆打扮，戴上了她出嫁的时候的银簪子，金耳环，银镯子，一身新衣裳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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